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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农民起义到权倾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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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玄甲裹泥泞,赤足量血城(第2页)

当张德禄肥硕的身躯彻底瘫软,再无声息时,陈墨才如同脱力般松开手,瘫坐在地,剧烈地喘息。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、不住颤抖的双手,胃里一阵剧烈翻腾,猛地俯身干呕起来。没有吐出任何东西,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。那个在破庙中挥毫泼墨、心怀天下的书生,在这一刻,彻底死去了。

“先生!得手了?外面…外面乱了!”

柳红袖手下一名女队员撞开房门,脸上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,急声道。

陈墨猛地抬起头,眼中残留的迷茫瞬间被冰冷的决断取代。他挣扎着爬起,一把扯下张德禄腰间的令牌和钥匙,又抓起地上那柄染血的宝刀:“走!去城门!”

云城城内,早已乱成了一锅沸粥!砺刃谷攀上水门的死士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引爆了混乱!守军惊慌失措,各自为战!更致命的是,不知是谁喊了一句“张将军死了!”,如同瘟疫般蔓延开,本就因克扣军饷而士气低落的守军,瞬间崩溃!

“张德禄死了!快跑啊!”

“城门!开城门!放义军进来!”

“抢啊!粮仓!银库!”

绝望的守军、被惊醒的百姓、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…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,哭喊声、厮杀声、抢夺声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,将这座北地重镇变成了人间地狱!砺刃谷的士兵在混乱中奋力搏杀,试图控制通向主城门的街道,每一步都踏在血泊和尸体之上!

赵铁柱浑身是血,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。他仅剩的右臂挥舞着一把崩了口的厚背砍刀,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血雨!左臂的断口处,简陋的包扎早已被血浸透,每一次发力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,但他恍若未觉!他眼中只有前方那道厚重、紧闭、如同巨兽之口的主城门!

“兄弟们!跟老子冲!撞开城门!迎大哥!”

他嘶哑的咆哮在混乱的街巷中回荡,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。

“挡住!挡住他们!放箭!”

城门楼上的守军军官歇斯底里地吼叫着,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!冲在最前的砺刃谷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
“嘎吱——吱呀——!”

一阵沉重而刺耳的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如同天籁般,压过了所有的喧嚣!那两扇厚重的、象征着云城最后抵抗的包铁城门,竟从内部…缓缓打开了!

城门洞开处,陈墨的身影出现在摇曳的火光中!他脸上沾满血污,儒衫破碎,手中高举着染血的令牌和钥匙!在他身后,是几名柳红袖的精锐,正奋力绞动着巨大的绞盘!

“城门已开!迎李首领入城——!”

陈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!

“城门开了!冲啊——!”

赵铁柱独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,发出震天的咆哮!残存的砺刃谷士兵爆发出最后的血勇,如同决堤的洪流,顺着洞开的城门,疯狂涌入!

城破了!

当李长天赤着双足,踏过冰冷的、沾满厚厚血浆和泥泞的城门门槛时,扑面而来的,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焦糊味。眼前的景象,比砺刃谷口惨烈十倍!

街道两侧的房屋在燃烧,火光映照着满地狼藉的尸体——有穿着号衣的守军,有穿着砺刃谷粗布衣服的士兵,更多的是被卷入其中的无辜百姓。残肢断臂随处可见,鲜血在寒冷的冬夜凝固成暗红色的冰壳。哭喊声、呻吟声、零星的厮杀声、房屋倒塌的轰鸣声…如同地狱的奏鸣曲。

赵铁柱拄着半截断矛(砍刀已崩碎),靠着城门洞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,断臂处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,但他看到李长天,依旧努力挺直了腰背,独眼中闪烁着胜利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。陈墨在两名队员的搀扶下走来,脸色苍白如鬼,眼神空洞麻木,手中那把沾血的宝刀无力地垂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