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二十四:异梦录(第2页)
回到租住的民房,陈默心有余悸,一夜未眠。第二天,他向房东打听王家大宅的事情。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,听陈默说起昨天的经历,吓得脸色发白,连连摆手:“哎哟,我的陈公子,你可真是不要命了!那王家大宅岂是能随便进的?”
老汉告诉陈默,王家当年的主人叫王敬之,是个举人,为人刻薄贪婪,仗着祖上的势力在镇上横行霸道。据说他为了夺取邻居家的一块地,设计陷害,害得那家人家破人亡。后来,王敬之娶了一个从江南来的戏班女子,名叫柳依依,长得是闭月羞花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。王敬之对她宠爱有加,为她在宅中筑了一座琴楼。
然而,好景不长,没过几年,柳依依便暴病而亡。王敬之悲痛欲绝,将她厚葬在宅后的花园里。但从那以后,王家便开始怪事不断,先是生意接连亏损,接着家里人接二连三地暴毙,死状都极为凄惨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。不到一年,王家便彻底败落,人去楼空,只留下这座荒宅。
“镇上的老人说,是柳氏的冤魂不散,回来索命了。”老汉压低声音道,“听说那柳氏死得不明不白,有人看见王敬之在她死前曾与她大吵一架,还动了手。后来她死了,王敬之也没让大夫来看,就匆匆下葬了。保不齐,就是王敬之害死了她!”
陈默听得心惊肉跳,想起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子,难道就是柳依依的鬼魂?可她为何要向自己下手?难道是因为自己闯入了她的居所?
从那以后,陈默便刻意避开王家大宅的方向,但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。他不相信鬼神之说,但昨天的经历又太过真实,那琴声,那女子,还有那能辟邪的玉佩,都让他无法用常理解释。他隐隐觉得,柳依依的死或许另有隐情,而王家的败落,也并非仅仅是冤魂索命那么简单。
出于书生的好奇心和一丝莫名的责任感,陈默决定查清楚这件事。他开始四处走访镇上的老人,搜集关于王家和柳依依的点点滴滴。他得知,柳依依不仅貌美,而且琴艺高超,尤其擅长弹奏一首《离魂曲》,据说那曲子能勾人心魄,听者无不落泪。而她死后,王敬之曾命人将她的古琴陪葬,但后来不知为何,那古琴又出现在了正厅里。
更让陈默在意的是,有一位曾在王家做过仆人的老婆婆告诉他,柳依依死前那段时间,行为有些怪异,常常独自一人在琴楼里弹琴到深夜,有时还会对着空气说话,神情时而悲伤,时而愤怒。而且,她似乎在秘密地寻找什么东西,经常在宅里翻箱倒柜。
“她好像在找一封信,”老婆婆回忆道,“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她跟王老爷吵架,说什么‘你把信藏到哪里去了’,‘那是我的东西,你不能毁了它’之类的话。王老爷当时很生气,还打了她一巴掌。”
一封信?陈默心中一动,难道柳依依的死与这封信有关?王敬之为何要藏她的信?这封信里又写了什么?
为了弄清真相,陈默决定再次潜入王家大宅。这一次,他有了准备,不仅带上了那枚玉佩,还准备了一把防身的匕首,以及火折子。他选在一个月圆之夜,子时过后,趁着夜色再次来到了王家大宅前。
月光洒在荒宅上,给它蒙上了一层惨白的光晕,更显得阴森诡异。陈默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虚掩的大门。院子里依旧是荒草丛生,但在月光下,那些杂草仿佛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影。
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正厅,那张贴在门上的符纸已经不见了。厅内空无一人,那张古琴静静地躺在琴桌上,在月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。陈默握紧了怀里的玉佩,一步步走向琴桌。
就在这时,那熟悉的琴声又响了起来。这一次,琴声不再是哀怨,而是带着一种急切和悲凉,仿佛在诉说着什么。陈默循着琴声望去,只见琴桌旁的阴影里,又出现了那个青布衣裙的女子。
她这一次没有立刻攻击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空洞的眼睛望着陈默,琴声从她指尖流淌出来,充满了凄楚之意。陈默被琴声感染,心中竟生出一股怜悯之情,他壮着胆子问道:“你可是柳依依柳姑娘?”
那女子的手指顿了一下,琴声也随之停止。她缓缓点头,声音依旧嘶哑:“你……知道我?”
“我听镇上的人说起过你。”陈默定了定神,“柳姑娘,你为何滞留于此,不去轮回?可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?”
柳依依的身影微微晃动,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:“心愿……我只求……那封信……”
“信?你是在找一封信吗?”陈默连忙问道,“什么样的信?”
“是……是我爹爹写给我的信……”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里面……里面有我家的秘密……王敬之……他害死我,就是为了那封信!”
原来,柳依依本不是普通的戏班女子,她的父亲曾是前朝的一位官员,因牵涉党争被罢官,临终前给她写了一封信,里面藏有一份重要的证据,足以扳倒当时朝中的一个奸佞权臣。柳依依带着信流落民间,后来被王敬之看中娶回了家。王敬之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信的存在,便想据为己有,用来作为往上爬的资本。
柳依依不肯交出信,王敬之便对她百般折磨,最后竟狠心将她毒死,伪装成暴病而亡。他以为柳依依会将信带在身上,或是藏在琴楼里,于是在她死后,疯狂地在宅里搜查,但却始终找不到那封信。久而久之,王家便因做了亏心事而家道中落,最终败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