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窃月之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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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(第2页)

“少东家,周董事收到证据了,”老钟压低声音,“他联合三位远洋派董事,要求延迟奠基仪式,陈立明正在会议室骂人。”

陈俊航摸向床头柜上的搪瓷杯,里面泡着苏小棠常喝的艾草茶,苦涩中带着回甘。他忽然想起,在木屋的第一晚,她用艾草水为他清洗伤口,指尖在他掌心写“忍”字的力度,就像此刻他忍着眼盲的不便,也要拼凑出真相。

“去把这个给周叔。”他摸出婚戒,“月桂纹的缺口是密码,海外账户里有陈立明转移资产的记录,还有父亲的急救药被调换的证据。”顿了顿,又说,“另外,查一下方燃的医学背景,她无名指的薄茧不是弹钢琴的,是拿手术刀的。”

老钟离开后,陈俊航听见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,三长两短——是苏小棠被救的信号。他摸着床头的银哨,缺口处已经被磨得光滑,仿佛苏小棠的手曾无数次抚过这里。

凌晨三点,陈氏集团大厦的地下车库,方燃坐在保时捷里,盯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。永夜巷的废墟里,消防队员正在灭火,而她派去的人,什么都没找到。

“叮——”

短信提示音响起,是黄海光发来的:“苏小棠被老钟救了,码头的水泥被调换,陈立明怀疑我们窝里反。”

方燃冷笑,指尖划过屏幕,调出加密邮箱里的文件——是陈俊航婚戒里的密钥破解的海外账户信息,里面赫然记着,五年前陈老爷子曾汇给“苏记药铺”五十万,用途写着“月棠秘方定金”。

她忽然想起,在新月岛的那晚,陈俊航喝下药酒前,曾盯着她的手看了三秒——那时他就发现了手术刀的薄茧,却选择相信爱情。现在想来,这场婚姻,从一开始就是两个家族的博弈,而她,不过是黄海光手中的棋子。

“嘀——”

车库入口传来汽车声,陈立明的奔驰开了进来。方燃迅速删除邮件,脸上换上担忧的神情:“舅舅,奠基仪式恐怕要推迟,周董事他们拿到了劣质水泥的检测报告。”

陈立明的镜片闪过冷光:“推迟?那就让它永远无法举行。”他掏出手机,拨了个号码,“通知码头,按B计划行动,既然水泥被换了,就让桩基自己‘塌方’——反正,该在葬礼上消失的人,不止陈俊航一个。”

方燃看着他阴鸷的表情,忽然想起陈俊航失明前的眼神,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坚韧,像永夜巷的老槐树,哪怕被风雨折断枝干,也会在春天抽出新芽。她摸了摸耳后藏着的微型摄像头,忽然觉得,这场赌局,或许从苏小棠捡起那个瞎子的瞬间,就已经偏离了轨道。

清晨的阳光爬上病房窗台,陈俊航听见有人推门进来。熟悉的艾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靠近,他伸出手,触到缠满绷带的手腕——是苏小棠。

“疼吗?”他在她掌心写,就像她曾经问他的那样。

苏小棠摇头,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颈间,那里新添了道烫伤,却比之前的刀伤更浅。她摸出半枚银哨,与他的那枚拼合,海浪纹终于完整,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
陈俊航忽然想起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:“当两枚银哨相契,月棠之辉将照亮陈氏的永夜。”他握住苏小棠的手,在她掌心画了个完整的“月棠”,又画了座桥——跨海大桥,即将在今天的奠基仪式上,成为正邪交锋的战场。

码头那边,起重机正在吊装“陈氏跨海大桥”的奠基石,红绸下的石碑刻着陈立明的名字。陈俊航让老钟推着他站在最前排,墨镜遮住失明的双眼,却遮不住唇角的冷笑——他知道,石碑下埋着的,不是钢筋混凝土,而是月棠配方改良的真正基石。

“吉时已到!”

司仪的声音响起,陈立明举起金铲,正要落下,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。周董事带着一队穿着“永新药业”旧制服的人冲进来,每人手中拿着检测报告和父亲的日记副本。

“慢着!”周董事的声音如洪钟,“根据陈氏集团创始章程,任何基建项目必须使用永新改良材料,而你们——”他指向桩基,“用工业水泥掺海沙,还企图谋杀证人!”

陈立明的金铲“当啷”落地,看着周董事手中的银哨,忽然想起哥哥临终前的笑,那是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从容——原来,早在十年前,父亲就将月棠秘方融入了陈氏的骨血,而苏小棠,这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哑女,正是开启一切的钥匙。

混乱中,苏小棠摸到陈俊航冰凉的手,将银哨塞进他掌心。海风带来咸涩的潮气,却混着月棠药粉的清香,那是她在地道里偷偷撒下的,就像此刻,他们在黑暗中紧紧相握的手,终将成为彼此的光。

奠基仪式最终没能完成,因为当第一铲土挖开时,所有人都看见桩基里混着的红色药粉——那是血竭的颜色,也是月棠秘方的印记。陈俊航听着周围的惊呼和咒骂,知道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,而属于月棠的破晓,正从雾海的尽头,缓缓升起。

暮色降临时,陈俊航和苏小棠坐在海边礁石上。他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,忽然摘下墨镜,尽管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影,却固执地望向月亮升起的方向。苏小棠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眼前,让月光映在她眼中,又在他掌心画了个“亮”字。

是的,天亮了。

那些被窃取的月光,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,照亮所有在永夜里挣扎的人。而他们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——在月棠的药香里,在银哨的清响中,在陈氏与苏氏百年的羁绊间,续写属于劫后余生的传奇。